想想方才所思，却觉得有些可笑。
走这条路并非完全是我自己的选择，也一样并非完全是旁人的逼迫。这不能怪任何人。
——如果我不敲碗，这一切并不是就不会发生。
即便我安守在深宫之中，每日为了几两月例银子、为了几件衣服首饰生出的细细碎碎的烦恼也不是我受得了的。我必不会甘心过这样琐屑平庸的生活。
阿思告诉我，有一天娘对她说，我出生的时候打烂了纺砖，紧紧地抓着父亲腰上的佩弦和矜缨。
……
相和歌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我抬眼看，见两位美人互相应和着唱着什么曲子。我从没有成功地从歌里头听出词来，听这个还不如回家睡觉。
我仔细听着曲子，用两根手指互相捏着悄悄打着节拍。
——我听到了什么?好像是一把柳琴的弦断了?
我想了想，开始认真分辨丝竹中是否有弦断掉……
就这样竟也让我熬完了一个时辰。我不禁佩服自己——我也不是缺乏定力嘛……
哥哥已经给我找了六个小嫂嫂了——我看着皇后嫂嫂的脸有点黑。
“恭喜。”我趁着美人的空当向他举杯。
他淡淡扫了我一眼，把我手里的“酒”倒掉，用他的壶子给我倒了一杯。
他怎么知道我这是水？
我晃了两下，在他的注视下落落大方地把杯子递回:“既是臣敬皇上，又怎么敢自己喝呢？”我只当他没换过我的水。
他自然也不能说他刚才是把我的水换掉，呆呆地接过杯子，转头:“梓童……”
……
我明显感到美人们的目光变得五彩斑斓。她们好像是在感动皇帝的温柔，好像是在嫉妒皇后在他心中的地位，又好像只是在思考这个神奇的逻辑……
嫂嫂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地被骗了一杯酒。
我大口吃着点心，吃着吃着还吃到旁边去——旁边是刚刚成为瑜淳甫的阿湘。
“姐……给我留点！”阿湘咬牙切齿。
我充耳不闻。
……
“晚日照空矶，采莲承晚晖……”一阵歌声夹在水声中飘来，“风起湖难度，莲多采未稀。棹动芙蓉落，船移白鹭飞……”凤阙并不临水，哪里来的水声？
我好奇地抬头张望——不见人，只闻声。
“荷丝傍绕腕，菱角远牵衣……”那人又继续唱道，水声也仍旧继续着。
歌声缭绕，又开始重章叠句，曲音多变，清婉而绚丽。
一阵荷香逐渐飘来，歌词越发清晰......
诺站书城 |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