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作者: 安中然 字数:8160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不知道她每天都在做些什么,甚至捉摸不透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他觉得她虽是他的妻,却一直活在离他很遥远的地方,他第一次有看不透一个女人的迷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两人就这样对望着,隔着流光溢彩的空间,有那么一瞬,有脉脉温情在两人的视线里划过,下一秒却是顿时又消失不见。懒

  “太太,时间不早了,该歇息了!”

  老顾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望,矮油真是舍不得打断啊,这含情脉脉地,可是也不能这样望一晚上吧。

  慕黎有些尴尬地回神,心下懊恼不已,她怎么就看呆了呢,顾墨辰则是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回了屋,慕黎跟老顾道别后这才磨磨蹭蹭地上楼去。

  一踏入卧室,床单被套什么的是重新换过的,可是依旧是满眼刺目的红色,她真是被这个老顾打败了,他们都结婚这么久了,还有必要把家里布置的喜气洋洋吗?

  她想着明天一定要跟他说说让他换了,上次老头在的那次她就想说,后来又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所以就没说。可是现在她真是头痛,这个颜色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现在已经为人妇。

  见她进来他勾起放在沙发上的一件衣服随手丢给她,漠漠道,虫

  “去洗澡!”

  她抓过那衣服一看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透明的黑色丝质吊带睡衣,那么薄薄的一层,放在掌心撑开她都能看到自己掌心的纹路,最重要的是那领口,开得那么低,干脆直接开到肚脐好了!

  穿着这层薄纱跟没穿有什么区别?他一定是故意的!这个男人真是色/情无/耻变/态到了极点了!

  一把将那睡衣甩在沙发上,她忍住要吐血的冲动转身朝衣柜走去,

  “我不穿!我穿之前的那件T恤就行了!”

  他抄着口袋站在那里看着她,幽幽说着风凉话,

  “那件T恤我已经让老顾扔了,都那么旧了!”

  她不信,打开衣柜翻了半天果然没有了,她气得回头瞪他,他笑得愈发暧昧,

  “你只有这一个选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穿,那样……我更欢迎!”

  慕黎气得浑身发抖,她现在真是恨不得一拳挥向他那张妖孽的笑脸。

  他优雅踱着步走到床边坐下,双手往后撑在大床上,睡袍的衣襟正好被撑了开来,露出小麦色的精壮胸膛,

  “你不会想不洗澡就直接做吧?虽然我也很迫不及待,不过阿黎,为了我们俩的健康你还是还洗一下吧!”

  “顾墨辰,你怎么不去死!”

  她止不住的吼了出来,她的手边正好有一个放抽纸的盒子,她抓起那抽纸就用力朝他丢了过去,然后拿过那睡衣就冲进了浴室,身后传来他欠扁地放声大笑的声音。

  在浴室里狠狠地用水冲刷着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将他那昂贵的沐浴露一把一把地往身上抹,恨不得一下子都给他用光。(某蓝的旁白:可爱的阿黎,他雄厚的家产就算你有心去败,都不一定败光,更何况是这么一小瓶沐浴露呢?乖,发泄完了就乖乖出去让俺家墨鱼丸蹂躏哈!)

  往身上抹了过多沐浴露的下场就是怎样都冲不净了,等她终于冲干净自己的时候她的皮肤也快被搓烂了。

  本来她进来的时候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可以用浴巾围着自己,可是偌大的浴室里找了半天竟然一条浴巾都没找到,她不由得怀疑那个男人做了手脚将浴巾也收起来了。

  将那件恶心的睡衣套在身上,她自己都没有勇气对着镜子看,就闭着眼视死如归地一头冲了出去,顾墨辰正倚在床头,被她这剧烈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抬眼望向她。

  只一眼,那眸光就蓦地深邃了起来,她美好玲珑的身段在那层薄薄的纱下若隐若现,高耸而挺翘的胸,那已经被他开垦过的神秘的黑色三角地带,他觉得喉中一片干燥,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其实买这件睡衣给她只是为了捉弄她一下而已,知道她那性子从来都不会穿这种睡衣的,却没想到她性感起来竟是如此地魅惑人心,他觉得自己浑身都紧绷地难受。

  然后他掀开毯子下床,眯着眼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

  慕黎心惊胆战地看着他走来,他那炙热的眼神似乎要将她整个都吞进肚子里,他的每一步都像走在她的心尖上,他走一步她的心就跳一下,在他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她猛地转身冲进了浴室里,然后从里面插上了门。

  顾墨辰察觉了她的意图伸手想抓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他懊恼地瞪着那扇紧闭的门,他身上的欲/火已经被她点燃,她竟然敢逃了?抬手用力敲了敲门他不悦地低吼,

  “出来!”

  “不要!”

  慕黎躲在门后倔强地不肯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她身上所有的一切都一览无遗,怪不得那个男人会出现那种表情呢,她不由得羞得脸更红。

  顾墨辰踢了一脚那门,

  “慕黎,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马上给我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三秒钟过后,里面依旧没有声响,他不由得火大地冲着外面喊,

  “老顾!给我拿浴室的钥匙来!”

  老顾殷勤地应着,然后便是他下楼去找钥匙的声音。顾墨辰皱眉瞪着那门,里面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门蓦地打开一道柔软的身体直直扑入了他怀里,伴随着而来的是她闷闷的骂声,

  “顾墨辰,你不要脸——”

  她馨香的身子死死抱着他,粘着他,打定了主意不从他身上下来,不让他看她穿这衣服的样子。他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为她这小小的示弱,任性的幼稚,还有隐隐的撒娇。

  “少爷,浴室的钥匙来了!”

  老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他哑着嗓子说,

  “暂时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然后拦腰将怀里的小女人抱起,大步朝大床走去,嘴角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宠溺的笑意。

  他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依然死死勾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他趴在她身上无奈地说,

  “我刚刚都已经全部看过了!”

  “那也不行!”

  她红着脸瞪他,修长的腿更是如蛇般又缠上了他的腰,这下他更没有办法活动了只好随着她一起跌倒在大床上。

  他忽然觉得她任性起来竟是这么可爱,

  “你抱得我这么紧,我们还怎么继续下去!”

  “那就不要继续了好了!”

  她嫣红的小脸上划过一丝得意,似乎以为自己这样真的制住了他。

  他晶亮的眸底浮现出一抹促狭的笑意,却还是装作有些不甘地问道,

  “那今晚就这样睡?”

  慕黎有些急切地点了点头,恨不得举双手赞成他的建议,若他不碰她,就这样相安无事一晚上,她当然求之不得。

  他再问,嗓音暗哑粗噶,沉淀了浓浓的情/欲,

  “你确定?”

  他英挺的鼻尖抵着她的,灼热的气息呵在她颈间怎样看都觉得不怀好意,可是她又一时察觉不出他那里不对劲,只好咬着唇又点了点头。

  他当真不动了,身子却是一沉,整个人直直趴在了她身上,他的头正好埋进了她胸前的柔软里,隔着那薄薄的一层衣料,他的唇不偏不倚正好吻上了她其中一团柔软。

  她吓得连忙松了勾住他脖子的手,手忙脚乱地推着他,

  “顾墨辰,你干嘛!你起来!快起来!”

  他躺在那里舒服地在她胸口蹭了两下喃喃道,

  “你不是让这样睡的?我有些困了就这样睡吧!”

  话虽是这样说,俊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放越大,女人,想跟我斗,还嫩了点。

  慕黎快要哭出来了,她怎么知道他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举动来,她以为他会躺在他身边老老实实睡觉的,小手不停地推着他的头,

  “顾墨辰,你快起来,我快要喘不上起气了!”

  他那么重的身子压着她,她本就闷得慌,他又把头放在那里,她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了。

  半响,他才缓缓从她身上起身幽幽说道,

  “阿黎,让这样睡的是你,不让这样睡的也是你,你也未免太无理取闹了吧?”

  “什么?”

  她差点吐血,咬牙切齿地指责,

  “顾墨辰!你故意的!”懒

  明明是他故意捉弄她占她便宜的,怎么到最后成了她无理取闹了?他却笑得满脸无辜,

  “我刚刚是跟你确定了好几遍的,你说就这样睡呢!”

  她气得浑身颤抖,用力推攘着他对他拳打脚踢嘴里更是愤愤说道,

  “你给我下来!”

  她那睡衣本就暴/露,挣扎了没几下之后她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因为他那一双眼已经似要燃烧出火焰来,她手忙脚乱的护住自己,却被他一把将双手按在头顶,下一秒他的唇就火热地落在了她胸前。。

  “嗯……”

  她想大声说让他放开她的,他的吻忽然堵住她的唇于是所有的话就化作了一声软绵绵的嘤咛,登时让他本就绷着的弦啪的一声断掉,他三下两下扯掉自己的睡袍,一个挺身就进入了她的身体。

  深深埋入的那一刻,她听到他在她耳边动情的叹息了一声,然后便是一下接一下地猛烈的撞击,让她头晕目眩,让她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节奏一起沉沦了下去。

  最后的时刻,他竟然没有撤出她的体内而是将自己火热的一切都喷洒在了她的体内,她气急败坏地掐他被汗水湿透的背,虫

  “顾墨辰,你为什么弄在了我身体里!这样会怀孕的!”

  她不是小孩子,在跟了他第一次之后她就查遍了各种的避孕措施,之前的几次他要么撤出她的身体要么都是带着套,将安全措施做的滴水不漏,可是这一次他搞什么,他难道不知道吃药对一个女人身体的伤害吗?

  他餍足地眯着眼看着她,

  “如果怀孕了就生下来就是了,我顾墨辰又不是养不起孩子,再说了你现在是我的老婆,名正言顺的,生个孩子能怎么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她却是被气得浑身颤抖,一把将他从身上推开坐起身来她止不住的吼了出来,

  “顾墨辰你太自私了!”

  他翻了个身一只手撑在俊脸上侧着身子落落问她,那黑眸却深邃如一潭深海,

  “我哪里自私了?”

  “你明知道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游戏,明明知道早晚有一天会离婚,为什么要弄个孩子出来?你这样是对孩子负责对这个家庭负责吗?”

  她因为气愤小嘴哆嗦着话都说得不太通顺。

  慕黎真是彻底被他这番不负责任的话给伤到了,是!他顾二少有的是钱,养个孩子不过是小菜一碟,可是他有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

  离婚之后孩子不管跟谁都是生活在单亲家庭里,不管他能给予孩子怎样优渥的物质条件,孩子在感情上终究是残缺的,想到自己从小缺乏父母的疼爱,一个人落寞的长大,她就对那未来的孩子充满了心痛。

  她向来安静淡然的小脸因为愤怒而泛着微微的红晕,记忆中她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情绪,这一刻她像个被谁欺负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他莫名其妙就开了口,

  “那就不离婚这样过下去好了!”

  她眼中的神情先是错愕,然后是愤怒到最后成了嘲讽和漠然,

  “这样过下去?呵,顾先生,你说这话之前有问过你心头上的那个人吗?”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冷漠无情?明明心头上的人是那个女人,却还在这里对她说着不离不弃的话,他是当真无情还是当女人只是他的附属品?

  他蓦地就沉了脸,坐起身与她平视,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是我的女人,就得听我的安排,我让你生孩子你就得生,我不让你生,就算你怀了,也得给我打掉——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就甩在了那张俊脸上,顾墨辰保持了头歪向一边的姿势整整五秒钟,然后才不可置信地回头,就见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双大眼里噙满了愤怒的泪水。

  慕黎抓过床上的毯子护住自己刚刚被他宠爱过的身体,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抬眸倔强地与他对视,她是他的女人,可是她也有自己的灵魂有自己的感受,他凭什么那样羞辱她?

  该死的女人竟然敢打他!脸上火辣辣的疼看得出来她下了极重的手,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顾墨辰的眼里渐渐氤氲出浓重的怒气,半响他忽然轻轻抬手挑起她的下巴,嘴角扯开冷漠的弧度,

  “慕黎,你的七十万,玩完了!”

  他说完再次沉了脸一把将她甩在大床上,起身套上衣服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慕黎的脸色一瞬间煞白如纸,被咬的发青的唇止不住地哆嗦着,盯着消失在门后的那抹冰冷的身影,她紧紧抱住自己倒在了大床上,滚烫的眼泪无声的滚落下来,明明可以很甜蜜的一晚,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这样。

  为什么她要跟他吵?为什么不能对他的羞辱置若罔闻?为什么性子要这么倔总学不会妥协?现在要她去那里筹那七十万?

  一想到这里她就绝望地想要死掉,将自己买进柔软的大床里她不停地哭,哭得累了又睡着了,睡着了又哭醒了,所有人都以为她坚硬地无坚不摧,却不知她心里其实是最脆弱的,她只是……从来都不让人看到。

  一晚上就这样在哭哭醒醒间过去了,第二天她一照镜子发现两只眼睛已经肿的像核桃,在水龙头下掬了凉水冲了半天总算好了一些,却是依旧心事重重无精打采,那七十万她到底该去哪里弄。

  林文城想必现在在为自己的事情焦头烂额,她不想再去添乱,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慕凌风他们落了口舌,觉得是她去勾/引林文城。

  事到如今,她除了昨晚羞辱她的那个男人,再无别人可以依靠。可是他昨晚明明把话说得那么绝了,她……要去求他回头吗?

  刚收拾完自己,就听老顾在门外敲门叫她吃饭,她一点胃口都没有,打开门淡淡吩咐道,

  “老顾,这房间里的布置都换成平日里你们少爷用的好了!”

  这么醒目的红色,太刺眼。

  老顾看着她双眼红肿的憔悴样子,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太太!”

  “您先下去吃点饭吧,不管发生了什么还是身体要紧!”

  昨晚少爷离去时的动静那么大,他都跟着吓得心惊胆颤的。

  老顾一说身体她顿时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抓着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去买药吃,昨晚他弄成那样,现在又是她的危险期,难保不出问题。

  老顾跟在身后苦口婆心的喊,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到自己公寓的时候天还是有些早,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给自己熬了点粥然后将那药吃下,她吃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着的,不是不知道对身体的危害性,却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昨晚没有睡好头有些痛,她索性上床躺下想要睡一觉,辗转反侧了半天却怎样都睡不着,终于她还是硬着头皮摸过了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她不由得有些心慌。

  昨晚被她打了一巴掌,按照他那种性子,很有可能拒接她的电话,若是那样她又该怎么办?越想心里越是难受只好忐忑不安地继续拨着。

  电话一开始是没有人接,后来索性是被人挂断,她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眼泪也无法控制地涌出了眼眶,若是因为她一时的任性冲动害得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她因为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所以连那端被接通了都没有察觉,直到那人冰冷的声音传来她才回神,

  “什么事?”

  他的声音极其漠然她却欣喜地眼泪流的更凶,胡乱摸了把脸上的泪水,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又谦卑,

  “顾先生,昨晚的事情非常抱歉,是我不懂事,那一巴掌你要打回来也无所谓,请问那七十万的约定你可不可以不要取消?”

  她一口气将自己早已想好的话都说了出来,声音里有浓浓的哭过的鼻音也有卑微的乞求。

  很抱歉更晚了,一会儿还有一章!

  所有的事情都挤到10月份来了,某蓝有些焦头烂额,请亲们多多担待!深鞠躬表示感谢!</p>

  倾城一舞

  电话那端是死一般的寂静,静到她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紊乱的心跳声。。

  这样让人窒闷的沉默似乎持续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因为空气稀薄而晕过去的时候,他的声音漠漠传来,

  “哭了?”懒

  她捏着手机微微愣住,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么突兀的一个问题,他又问了一遍,

  “我问你是不是哭了?”

  她只好闷声回答,

  “嗯……”

  话音落下的时候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还从未这样对一个人坦诚过自己的脆弱。

  他的声音有了些许的缓和,她听到那端有打火机响起的声音似乎是他点燃了一支烟,她能够想象到烟雾缭绕中他那张冷漠的脸,犀利的眸子,

  “你想怎样挽回?”他问。

  “我、我不知道……”

  她诚实地回答。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要怎样挽回,她除了自己这具身体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而现在她根本就不确定经历过昨晚之后他还会不会对她感兴趣。

  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大约用了一支烟燃尽的时间。

  “慕小姐似乎会跳舞?”

  他问得那么自然,那么随意,那么的云淡风轻,她捏着手机的手抖了抖,终究还是喃喃道,

  “是……”虫

  他似乎笑了,说出来的话却如一把利剑狠狠插在她心窝,

  “不如这样吧,慕小姐为我跳一支舞,昨晚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他最后虽是以问句结束的这句话,可是那语气里却是完全容不得她拒绝的威严,她瞬间沉默了下来。

  她是会跳舞,而且跳得极好,她的妈妈当年就是有名的舞者,不过是歌厅里的舞者,她妈妈死的时候对她说,以后不要在男人面前跳舞,因为……太美,会惹来太多是非。

  她长这么大就跳给林文城还有衡叔看过,跳给林文城看是因为那个时候她满心地以为他会是自己可以依靠一辈子的良人,所以毫不吝啬的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美。

  会跳给衡叔看,完全是为了成全他当年对她妈的一片痴情,而衡叔也因着她为他跳的舞而毫无保留地传授自己的艺术给她,她用她的舞换衡叔的医术。

  见她半天都没有声响,他的声音蓦地便染上了寒意,

  “怎么?不愿意?”

  她张了张嘴,有些苍白的唇颤抖哆嗦着,却怎样都说不出一个字,她的继续沉默引得他淡淡的嘲讽,

  “既是这般不甘心,又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说完便欲挂断电话,

  “我答应!”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了这三个字,小小的身子靠着床头颓然倒了下去。

  “那好,今晚八点,我在‘离‘约了客人!”

  他说完再次打算挂断电话。

  “顾墨辰——”

  她忽然开口唤住他,声音里有一丝凄厉。

  慕黎的手抖得厉害,差点都拿不住手机,他说在离约了客人,难道他要她在那种场合跳给那么多人看?她以为只跳给他一个人看的,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你要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跳?”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不过是跳支舞有什么别扭的!”

  他冷冷挂了电话,她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抱紧自己蜷缩进了大床里。

  耳边响起的全是衡叔对她说过的她妈妈的故事,她妈妈生的极美又有一身功底深厚的舞蹈,却因为家道没落不得不沦落到歌厅跳舞。

  衡叔说那舞真是美,翩翩若仙子,婆娑如清风,亦静亦动,美不胜收。衡叔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全是迷恋和赞叹,似是在回忆那一场又一场的美和心跳。

  可是因为身在歌厅这样低俗的地方,总是会有客人逼她跳那种穿极其暴露的衣服的艳舞,她虽是不情愿却为了生计不得不屈服低头,受尽了屈辱玷污了那一身翩然的舞蹈。

  而当时她妈妈也是因了一支舞,倾了慕云海的心,然后被他强占强娶,痛失自己的爱人,所以这也是她妈妈临死时不允许她在男人面前跳舞的原因。

  而如今,他却要求她跳舞,而且还是跳给一群男人看,而且还是在酒吧那样的场合,难道她妈妈昔日所受的羞辱今日要在她身上重现?

  然而,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了,不是吗?错过了今日,他必然不会再给她机会挽回了!这个男人从来就是这么心狠手辣,无情到令人发指。

  晚上八点,纸醉金迷的“离”,这是龙门大少御修离旗下的一家酒吧,是所有豪门公子商贾子弟等等聚集的场合。

  烫金的VIP包厢门前,白衣长发的纤瘦女子女子敲了敲门走了进去,喧哗的包厢内霎时鸦雀无声,众人瞪着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眼底毫不掩饰的浮现出惊艳。

  只见她,上身穿飘逸的水秀白衣,下身是黑色的紧身弹力裤,黑色的舞蹈鞋,一头黑发更是如瀑布般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如同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

  有好心的人喃喃开口提醒,

  “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慕黎鼓起勇气踏入包厢,扑面而来的是众人打量的视线,男人的眼底满是赞叹,偎在男人怀里的女人们则是嫉恨与愤怒。

  她有些不安地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人的面容,他是那么的卓然出众,气势不凡在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他正坐在一群人的中间,修长的腿交叠着,手中是摇曳着醉人光芒的酒杯。

  “来了!”

  他看了她一眼随意说了句便不再理她,继续与身旁的人聊着天喝着酒,她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有满眼猥琐的男人上前跟她搭讪,她就死死咬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的厌恶表现出来。

  这样的煎熬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清冷的嗓音又响起,

  “选首曲子开始吧!”

  她这才迈着有些僵硬的腿脚走到点歌台那里,身后传来众人的哄笑声,

  “二少,您这是又玩什么把戏啊?”

  “二少,您这是哪里找来的这么纯的妞儿啊,让人想要按在怀里好好疼惜啊!”

  “瞧瞧,瞧瞧,那小脸儿,那小嘴儿,那纤细的身段,不知道躺在身下能不能承受住咱的力道呢!”

  一堆堆淫秽不堪的话语传入她耳中,垂在身下藏在衣襟里的手狠狠握起,任凭尖锐的指甲狠狠掐入肉中,她努力让自己将那些话摈弃在听力之外,然后专注的选着曲子。

  如水般悠扬清雅的音乐缓缓在喧哗的包厢内响起,众人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她,她也不说话,静静站在那里等待合适的节拍。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清润温柔的女声静静响起,她长袖微挥旋身跳了起来。一个旋身,一个回眸,黑发在空中飞舞,襟飘带舞,婀娜妩媚。

  整天与一众庸脂俗粉打交道的众人那里看过如此清丽脱俗的画面,当场就看痴了,整个包厢里就只有那轻柔的古典音乐声和那个白衣女子。

  “出去!”

  就在众人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一声厉喝传来,所有人不由得心肝都颤了一下。

  彼时慕黎正踮着脚尖在冰凉的大理石上旋转着飞舞,被这一声吼吓得脚下一个不稳重重跌坐在了地上,脚踝处传来一阵刺痛。

  人群中那个男人沉着一张脸瞪着她,胸口微微起伏着似是压着心中的怒火,众人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二少这个出去指的是谁,他眉一挑对着众人冷冷命令着,

  “都给我出去!”

  那骇人的表情,浑身散发着的寒意都让人心惊,那些人一看他这副样子,心下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一个个均做鸟兽状散去,偌大的包厢里一时间空了许多,只剩下了他和跌坐在地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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