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沧瀚缓过神,打小出生王府的尊荣容不得他如此丢人,便直勾勾瞪着刘望,“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威胁我?”
刘望却毫不在乎,连看都不去看他一眼,玩弄着手上的匕首,淡淡回了一句,“是什么东西,难道二公子清楚吗?”
德宗皇帝被他们搅得头疼,顿时不耐烦拍了一下桌案,“够了,朕没心思听你们废话。”说着看向刘望,“你说刺客是慕容沧瀚?”
刘望摇头,倒是正经严肃起来了,“非也,不过二公子定然清楚知道何人是凶手?”
慕容沧敏藏于袖中的手不觉微微握紧,刚刚松下去的一口气不自觉又提了起来。
慕容沧瀚这回脸色更是难看,“我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二公子不知道,那么为何你的行端那么让人觉得可疑?”
“在场那么多人,刘世子谁都不关注,偏偏关注我,莫非是看我不顺眼?”慕容沧瀚冷哼一声反击一句。
依旧是在德宗皇帝看来的废话中交流。
明贞太后终于也失了耐性,“行了,吵什么吵,成何体统。”看向刘望时语气倒是不减严厉,“珩儿你就直说吧。”
刘望也不过是猜测罢了,本来想从慕容沧瀚身上找到突破点,结果谁料慕容沧瀚此次倒是精明得很,竟然什么都不肯透露,嘴巴出乎意料的紧闭。
然而旁边看着的慕容业显然一颗心已经提了上来,慕容沧瀚的反应实在是太令人怀疑,在外人看来确实是正常,可是慕容沧瀚若是没做,便只会强调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为何如今如此口齿伶俐反驳起来了?
陆长歌笑了,上前接过刘望手上匕首,“这匕首忽然是慕容王府所出不错了,不过也确实不能单单凭借这个就说刺客在慕容王府中。”
这个女人竟然会替自己说话?慕容沧敏皱眉看她。
果然陆长歌接下来一句话便是:“只是在这大殿之中有作案动机的怕是只有慕容王府了吧?”
见慕容沧瀚不顾场合大力拍案而起,陆长歌又笑了,“二公子不必如此愤怒,毕竟先前慕容王府赏花宴上小夫人出的事情,你们一直都咬定是长歌做的,纵使长歌再如何表清清白,怕是你们也不会信的。”
这是必然的吧?慕容沧敏微微偏头扫了一眼皱紧眉头的慕容沧荀。
陆长歌显得十分的不慌不忙,“这匕首割破了长歌身边贴身侍女的手,当时定然也染上了血迹。”陆长歌嘴角带着笑,眼底却透出几分森冷,“这匕首确实容易消灭痕迹,只是这血迹可是难以处理的。”
众人纷纷看她,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连带着德宗皇帝也好奇起来。
“你且说来听听。”
陆长歌将匕首递给了宫人,“刺客既然将匕首沉入塘中,必然会趁机在塘边洗干净血迹,如今大雪纷飞,多个荷塘水早已结没有冰,这宫中怕是除了明妃宫中的池塘没有被冻住以外,其余都结冰封住了。”陆长歌看向仪态万方的明妃,又接着道:“刺客行事中被人发现,又匆忙间害错人,必定会惊慌到无法镇定下来,看见没有结冰的池塘,也会无法去思考为何这池塘水未结冰的缘由,甚至定然还在池塘里匆匆洗干净了血迹。”
“那凶手究竟是何人?”德宗皇帝皱眉问了一句,说了那么长一段话,基本都没有听懂谁是凶手。
“这池塘常年不结冰是因为明妃娘娘在塘底沉了十八块火炎暖玉吧?”陆长歌看向明妃。
明妃点了点头,已经不出声。
陆长歌又问,“除了这荷塘,其他地方都落了雪结了冰吧?”
明妃看向自己的贴身宫女,那宫女便道,“正是,这宫中上下除了这池塘,其他地方皆落了雪。”
得到明确回答,陆长歌显得很是满意,继续道,“纵然今晚白雪皑皑,也不能完全掩盖痕迹。”
德宗皇帝皱下眉头,而后看向司徒惊羽。
司徒惊羽抱剑领命就要下去,却被陆长歌叫住了。
“皇上不必费心思。”陆长歌对着皇帝福了福身,“塘边湿意重,只需查看何人靴上沾了泥土便是。”
慕容沧敏暗暗冷哼一声,还当他慕容沧敏是傻子不成,这点他是自然有想到的,早就清除干净了。
十几个宫人穿梭于众朝臣之中,而那些臣子纷纷抬起双脚或是脱下双靴,慕容沧敏镇定无比抬起双脚,也不脱。
那些女眷自然被叫到了一旁,由宫女检查。
大概过了半柱香时间,大殿才恢复了一片寂静。
陆长歌看着那些宫人问道,“可有发现?”
那些宫人纷纷摇头,“并无。”
德宗皇帝彻底黑了脸,只是还没来得及发怒,便听陆长歌不急不缓又问了一句,“有没有比较特别的?比如靴子很干净?”
这么一问,突然有个宫人突然回道,“慕容大公子的似乎比其他人要干净许多,别人靴上沾了雪,这会儿靴面都有些潮湿了,而慕容大公子的却十分干燥,连鞋底也比其他干净。”
这话一出,慕容沧敏心中咯噔一下,自己怎么忘了这个?
殿上包括德宗皇帝在内的所有人皆纷纷转头看向慕容沧敏。
慕容沧敏努力稳了稳心神,起身问一句,“我不过是没怎么去行走,干净难道不是正常的?”
“可是过于干净未免就有些欲盖弥彰了。”刘望站在陆长歌身旁,二人一黄一蓝,一浅一深也不觉不协调。
在这殿中即便是走得最少的明贞太后,靴上多少也带了些踏雪的痕迹。
“听闻大公子先前曾经离开御花园,去其他地方夜游,为何如今又出言说并未行走太多?”开玩笑的语气,反而让人火冒三丈。
慕容沧敏憋了很久,终于只是吐出几个字,“那又怎么能证明我是凶手?”
“慕容公子这便是承认去过了?”陆长歌惊讶看他。
这不是挖了个坑,让自己跳?慕容沧敏脸色铁青,“你不必与我弄那些弯弯道道的,我没干过。”
陆长歌不说话,刘望盯着手里的匕首看了一会儿,蓦地突然将匕首直直朝慕容沧敏面前扔去,正正对着眉心。
慕容沧敏一惊,下意识闪身躲过,匕首刻在了身后的柱子之上。
慕容沧敏还来不及咒骂出口,抬头便见陆长歌与刘望一副明了的神情,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掉入坑里了。
“都说慕容公子身手非比寻常,如今一看,果然大开眼界,佩服佩服。”刘望特别欠扁谦虚拱手道。
德宗皇帝脸色不好看,怒拍了一下龙案,“慕容沧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宫中行刺!”
慕容沧敏连忙跪下,抬目瞧见慕容业恨铁不成钢的恼恨眼神,又才明白过来又掉入一个更深的坑里了。
“慕容王爷此番可还有话要说?”德宗皇帝冷冷看向他。
慕容业拉住正要起身求情的慕容王妃,起身回了一句,“臣教子无方,请陛下责罚!”
慕容沧瀚急急地想要起身说句话,却被慕容沧荀一记冷眼瞪了回去。
“好一个教子无方!”德宗皇帝将盘里的苹果砸了过去,将慕容业跟前的酒杯打翻,溅了他一身酒水,“妄为朕如此信赖你们,而你们竟敢在天子眼皮底下行凶!你们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皇上?”
“微臣不敢,请陛下明察!”慕容业已经跪了下来。
“我看你们慕容王府如今没什么不敢的!先是大庭广众偷情,败坏名声,而今竟然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德宗皇帝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艺馨皇后坐在他的身旁,连忙起身站在他的身旁替他顺气。
慕容王府皆跪在了殿中。
慕容沧敏咬了咬唇角,真是没想到如今竟然会落到如今地步。
陆长歌见他们安静下来,便幽幽开口,“不知几位为何如此不惜一切想要除掉长歌?”
“因为是你害得慕容王府声名狼藉!”慕容沧瀚也没了先前的冷静。
“洪岚儿之事确实不是我干的。”陆长歌明显的睁眼说瞎话。
“胡说!明明就是你,不要再狡辩,你这个奸诈女子。”慕容沧瀚指着她不放。
“明明是你们慕容王府三番两次与长歌过不去,为何如今倒是成了长歌的不是了?”陆长歌苦笑摇摇头道。
这句话一出,大殿中的众人心里那杆秤便偏移了,对于陆长歌多了可怜,对于慕容王府众人顿时多了几分厌恶在里头。
“楚珩恳求皇上还内人一个公道。”刘望站出来,此时已经收了所有的不正经。
德宗皇帝看向他,不过面上挂着却是好不耐烦的模样,“这件事朕自由定夺,不必你们特意来教朕该如何做。”
刘望知他性子,也不坚持,带着陆长歌退到了一旁,冷眼观望着眼前这一切。
慕容业起身便是踢了慕容沧敏一脚,“混账东西!你倒是挺大胆!”
慕容沧敏简直是有苦说不出,明明是为了慕容沧荀,结果现在人家当作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