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得？最少它给你一层保护吧，官场险恶，但那些官员多少对文人名士总有些忌惮的。”
“你错了。”崔述摇头，不经意瞅见对面柱上一联，“松风煮茗，竹雨谈诗”，字迹很熟悉，转眼见杜之问也笑着看向那联，随即恍悟，多年前自己玩耍之笔，没想到却被摹刻在这。不禁感慨万千，这字狂态倒足，却不免失于旷达。
他轻叹了口气，“朝廷之所以对文士有所忌惮，是在文人多性情耿直，直言不讳，个性张扬，又不受朝廷管制，软硬不吃，对这些人朝廷往往束手无策，这才是朝廷忌惮文人的真正原因。但一旦进了官场，就由不得你耍性子了，条条框框的律法，明的暗的规矩，不知束了多少文士的口笔，日子久了，怕是连他们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吧。你看史书上，多少文人显达后也便江郎才尽了。失去了笔的文人，你说还有什么可忌惮的地方？”
杜之问难掩心中惊诧，“湛之这是怎么了，如何有这番感慨？若不想为官，辞了便是。”
“若是那么简单便好了。”崔述面有一丝苦涩。
杜之问笑了：“湛之你未免有些矫情了吧，你会有什么困扰的？你我相识多年，我对你执拗的性子可是一清二楚。表面上云淡风轻，骨子里却带着一股子韧劲。认定的东西，怕是过了千年万年也不会放手的，还怕自己变了不成？为官又如何，权当多了份俸禄便是了。”
崔述听了，微微一笑，片刻，沉吟道：“你为何不问文渊兄的事情？”
听到他提起宁文渊，杜之问端茶的手停滞了片刻，他神态如常：“文渊兄外号‘小诸葛’，只要他愿意，在哪里想必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又何必担心。再说，他那人向来神神秘秘的，没几个人能看透他，这些年也没他什么消息，知道他活着，不就成了，何必管那么多。”
崔述看着他道：“其实你杜之问是真正的旷达，人都道杜之问风流成性、嗜酒赌钱，是京城出了名的风流公子，但其实，你这种大隐于市的才最是难得，看得清世事，却又放得开，从不会被什么困扰，进退自如。说实话，在心底，我是有些羡慕你的。”
“湛之这么说我倒惭愧了。”杜之问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倒觉得你才真的放得下，进京说来也有数月了，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人的情况，月笺人——你没忘吧？”
几日内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崔述已没了先前那样敏感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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