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在第二天早上走的。因为余容的弟弟哭得空前之凶。她弟弟今年才满八岁，却尽日被他父亲带着在县城里游逛玩耍，遍谒高朋，课业上也便得了不少指点——她父亲也是识字的，认识一些读书的朋友。余容平日里妒忌着，但真到了分别时却终是情难自禁，跟着哭作一团。
我等了许久，后来干脆在她家门口睡了，醒来便是第二天早上。我望着东天血雾般的晨光，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忍了。
我闯进去，把余容和她的包揪出门外。
我觉得，我可能强行让这家人少了一场依依惜别。因为直到我拖着余容走得远到连她家茅舍也看不清，她家里也没有传出惊讶或是——至少——如梦初醒的声音。
余容有点怨气，无可奈何。
一路上我思索着，觉得这事颇有些内情。照我看来，大胆些猜，应当是王小梅知道了我们的身世，看见我在里正的名单上，便想叫女儿顶替了我的富贵。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入宫的宫娥名单并不能受皇帝预览，也不会流到世家手中。况且就凭余容这等蠢瓜，入了宫也没有引人注目的机会。这般说来，我成全了王小梅也无妨。
因有我在，其他宫女的父母没一个愿意孩子与我们同行，我们便先去几里外另一处村庄。
到那村时，那女孩儿已在村口，坐在牛车上，一步三回头。
十里八乡都知道我这个疯子，因此我识相地没有现身，只是跟着那车。车真慢，几乎等了一个时辰才到了无人处。我找准机会，一跃上了车。那女孩被我吓了一跳，夸张地“哇啊”了一声，随即轻咳了一下。
真白。白得甚至有些病态。她的脸上小下大，竟似是一个葫芦。但瞧这两颊丰满，也当真甚是可爱。她容色尚比不得余容，但周身给人的感觉却远胜于她。
她也在注视我，有些迷惑。
牛车慢，从我跳上车到现在也没走几寸，跟余容拉着的手臂甚至没有绷紧——是的她杵在原地没有动。我把余容也拉上来，笑了笑正要解释一下，她却先开了口。
她说：“你就是那个好像是那个隔壁村的那个什么的谁好像是个疯子？”
我被她的啰嗦弄得一激灵。又想到，怎么我是疯子这回事已传得这么妇孺皆知了？我原想着他们村口众人里一定有人能认出我，故而躲藏闪避，没承想……
只见她缓缓地接着又说：“果然好漂亮。”
我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我揽过牛车的缰绳，按照驾马车的方法驾了起来。牛似乎也买马夫的账，不一会我就基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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