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柔柔的打进相府，空旷的偏院里，投下两个熟悉的阴影。
姚祭咬着牙踏着太傅的节奏走完一遍，太傅微微点头，露出满意之色。他眯眼捻了捻胡须，示意姚祭随他去凉亭，药剂如获大赦般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到石凳上。
月如钩，散下来的柔光仿佛有醉人的魔力般。太傅斜斜的靠坐在亭栏上，抬头望向这一轮弦月，流光溢彩的眸子目无焦距，却映着月光流动着奇异的色彩。他迷离着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姚祭乱晃着的脑袋偶然捕捉到这样的一幅画面。
明月高悬，晕开周围的薄云，幽幽的光洒下来，照在那人微仰的脸庞上，仿佛皱纹都浅了一些。风吹过，拂起他几缕长发，缓缓的飘着，让姚祭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眼前那人并不是那个严厉的老者，而只是一个温润的男子，安静的坐在月光下。一眼看去，他的表情无喜无忧，只是那背影，说不出的萧瑟落寞，可那人似是丝毫不自知般，只是那么安静地坐着，像天地间只余他一人。
姚祭看呆了，他只觉喉咙一阵阵发紧，不由自主的轻喊一声：“太傅？”声音里有自己都惊讶的小心翼翼，像是怕惊动了这如画般的一幕，怕惊动了画中那仿佛遥不可及的唯一的风景。
太傅霎时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不着痕迹的敛去神色，并未回头，只是那静谧的气息瞬时散去。
姚祭不知为何顿时觉得尴尬无比，他手足无措的站起，想着风能将他阵阵发热的脸吹得凉一些。
觉察出他气息的变化，不动声色的侧过脸，嘴角挂着往日般和蔼的笑容。
“小公子天赋异禀，只短短月余便已将一套祭礼行得游刃有余，太傅甚是欣慰。”他笑眯眯的拈着须，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遮住了眸中的神色。
“记理？什么记理？”姚祭瞬时忘记刚才的尴尬，疑惑的抬头。
太傅目光闪烁，继续道：“再过几日你便不必再这般日日练习，只是这套礼仪万不可错记一个动作，待到……你只需最后再将其走一遍便可。”
姚祭垂头坐下，低低应了一声。其实早该习惯了，太傅从来只说想说的话，不会回答任何问题，无一例外。
姚祭偷偷抬眼，那个拈须微笑的模样怎么看怎么猥琐，刚才怎么会出现那种幻觉……
那天后，太傅再没去相府挥动他的小戒尺。是以姚祭每天都过得神清气爽，再也不必对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不必承受他时不时遮掩不住的防备气息……
上书房内，姚祭懒懒瞧着太傅拿着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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