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躲在窗前的秦逍，脖子猛地一缩，透过满是点点灰尘的玻璃，瞧见坐在轮椅上的父亲，眼角噙泪，却始终不曾流下，年近四十，刺眼的白发却像雨后的荒草，肆意疯长。
地上洒了一摊水渍，秦晋时常捧在手中的茶缸，俨然在水渍里打转。
秦逍眼尖，茶缸底部的白釉掉了几块，露出里边的黑色铁片。
茶缸半身写着赤红的奖品二字，是秦晋高中篮球比赛得的奖品，这一晃，用了近二十年。
“钱雪萍，你不要脸，不要脸……”
大声骂了几句，接着就是喃喃哽咽，秦晋粗糙的大手使劲扯着杂乱的长发，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眼皮张合之间，露出蛛网般的红丝，应该是彻夜失眠的缘故。
一个身穿大红长裙的女人，双手捂着嘴巴，哭着跑了出去，洒了一路委屈的泪水。
“妈……”秦逍望着失声痛哭而去的母亲，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个字。
这一幕，实在看不下去，秦逍冲进阴暗的屋内，拉住父亲自虐的双手，那双手恨不得把无用的双腿捶碎，哭道：“爸，你这是干嘛？”
“你别管我，你滚。”秦晋甩开秦逍的手，用劲过大，身体不平衡，竟从轮椅上滚落，棉袄粘上一大滩泥渍，湿了好大一片。
被推得后退几步，见父亲倒在水坑里，秦逍慌忙走到秦晋跟前，俯身就要去搀扶。
“滚，别管我，你们都没良心。让我去死，去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老婆给我戴了绿帽子，镇上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我受够了，早就受够了。”秦晋再次甩开秦逍的手，右手狠狠地捶打着毫无知觉的腿，疯了似地吼道。
心中五味杂陈的秦逍，望着又憔悴又颓废的父亲，胸膛内的热血直往脑门上涌，伤心外加愤怒，哭着吼道：“秦晋，你还是不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了，没凭没据，就怀疑自己老婆，你算什么男人。我告诉你，如果我妈跟唐一年真有不正当关系，不用你在这吼丧，儿子第一个冲上去跟那混蛋拼命。你在这寻死觅活，让别人看笑话，你还让我怎么出这个门。你不是要死吗？秦川河绵延千里，足够你跳了。”
父亲是儿子的天空，说这样的话，秦逍不难受？
看到颓废至极的父亲，秦逍心如刀绞，何况叫着自己父亲的名讳，真得妥当吗？一冲动，就说出让秦晋死的话，自己也难以置信。
秦晋颇为尴尬，抬起苍白的脸，双眼无神，从未见过秦逍这样发作，怒极反笑，说道：“好好好，说得真好，我秦晋真是养了个好儿子。你指名道姓地让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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