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心的日子说快也过得很快。去年中秋节，青歌犹豫再三选择了回家。青歌意外地在家里看到了母亲。母亲的气色比青歌最后一次见她要好很多，可是她的表情太过悲哀，悲哀得让青歌心里寒颤。
青歌进到里屋，看到了卧在床的父亲。几个月未见，他已变成她不认识的模样，他瘦得两颊凹陷，眼睛和颧骨突出，他脸色铁青，白发丛生。
青歌大惊，她似乎看到了他们父女战役的终点，是压力被释放的感觉，是默然无知觉，可这眼泪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它就是止不住？原本以为心田里剩下的只是干涸至龟裂的河床，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泪水。可是，它为何又成了汪洋？为何这么不合时宜地恣意流淌？
青歌的泪水一如开闸的堤坝，没了阻碍，势必要流干的样子，莫名的恐惧笼罩着她，她忍不住坏处想，可是又不敢继续。
她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她还感到愤懑、不平。心里直念叨：人生那么长，苦难不应该是一个一个的来吗？这样轰然全部砸下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听到母亲说：“现在已经不必担心了，慢慢调养一下会很快好起来。”青歌才止住了哭泣。母亲继续：“医生说，原本是中暑，身体持续脱水。后来又加上感冒，不进食、不睡觉就成这样了。已经吃过药打过针，再接着治疗两三天，然后慢慢调养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听到这里，青歌像捡到宝一样，兴奋又倍感万幸地又哭又笑。
母亲说，她本来是要过来见他们父女最后一面的。因为舅舅工作变动，她要随着舅舅举家搬到外省去。不想，进门的时候看到了卧病在床的父亲。她也吓了一跳，找医生、打掉水、帮父亲擦洗……她忙了整整一上午，青歌进门那一刻才刚刚停下来歇歇。
那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时隔两年后第一次吃了顿团圆饭。在父亲的床侧，一家人默默埋头在碗碰勺，盘碰筷的叮叮当当声中。这节奏响了半天，桌上的东西似乎还是原封未动。突然，母亲侧身为父亲斟满了酒，父亲迟疑了一下，用指尖捏住酒杯，继而将整个杯子放在手心里攥了一把。他仰头把酒一口闷下，再低头的时候，眼睛紧闭，两滴热泪倏然滚下。
第二天，到了青歌该上班，母亲该上火车的时间了，两个人都没有离开，都家务缠身似的自顾自忙着。在家照顾父亲的这些天里，青歌眼看着父亲的脸色日渐好转，戾气逐日褪去，恍惚中有种隔世之感。
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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