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菱归心似箭，居然买到连夜就走的车票，拉着思露上了车。火车上依旧人满为患，周秀菱不敢告诉思露自己买的是站票，她假意在车厢走，希望能找到个空座，哪怕座位上是个孩子，能让思露跟他挤挤也好，但她最终失望了。朱思露跟在她身后，心里冷笑说，我知道你没有票，何必摆出这样一幅样子呢。最后，思露和周秀菱站在火车的车厢连接处，好歹空气流通好些，离厕所也近。
朱思露平静地问，你说的座位呢。周秀菱只好实话实说，我买的是站票。思露心里的冷笑挂在了脸上，她说，何必呢，说什么带我来玩。我们玩什么了？你许愿完，还不是马上就要走。钱钱钱，你就知道省钱，你省钱干嘛带我出来受罪？周秀菱的脸红了，她说，不是的，我真的想带你出来耍耍的，可什么都那么贵，我实在没有想到，当初我去湖北的时候，也没有花那么多钱，而且……。停停！朱思露说，我懒得听你说。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闭上眼睛。
周秀菱又被思露推搡到一个尴尬的境地，本来周围的人都在昏昏欲睡，听到她们大声说话，都睁开眼睛都看着她们，此刻周秀菱一个人站在那里，身上反射着众人的目光。眼前的女儿长得快赶上自己高，打也打不动，大吵一架只会引来更多人看着自己，朱思露从来没有看重过自己，对她的自尊弃若敝履，她不是不知道。她找到个还能插脚的地方，缩着身子站了进去，人群挡着她，她觉得安全了一点，她哭了。
朱思露眼睛望着窗外，好似关注外面的茫茫夜色，其实她知道，不远处就是周秀菱那压抑的抽泣声。她稍微有一点后悔，她没有想到自己能把周秀菱气哭，她毕竟是个孩子，所以有点不知所措。但她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有回一下头，眨一下眼睛。
从成都回来，朱庆春告诉思露，等到思露开学，他就要上船到江上去工作了。这几年朱庆春不断辗转，她只知道父亲一直在外面打工。这次朱庆春非常郑重地告诉女儿说，他要到江上去工作。思露看着他的脸，毫无特色的平庸的脸，臃肿困顿，像条堆积在一起的旧棉絮。
朱思露说，爸爸，出门在外，注意身体。就那么一句话而已，朱庆春已经激动不已，他想抚摸一下女儿那玉石般的脸庞，可朱思露躲开了。他并不介意，他说，你在家要听你妈妈的话，一定要把学习搞好，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他没说替妈妈做些家务，也没有说帮妈妈照顾好妹妹，他只说好好学习。
可朱思露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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