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大脑一片空白。世界在这一刻静止。随即，像是被打了麻醉，周遭以放慢了几百倍的速度恢复日常。她看着到处伤口喷张的严锦，感到如梦如幻，她大口大口喘着气，以便安抚那即将撞开胸腔的心脏，而她的眼睛、鼻子、耳朵的麻药劲儿还没过，惊恐而无力地怠工着。
她在最后一刻感到了害怕，突然领悟到她是如此舍不得这让她厌烦到极致、痛恨到极致的生命，尽管她不知道到底是出于眷恋，还是出于胆小。
严锦按捺住激动，顺势平躺在路边，他对着天空说：“我今天真的很幸运。约好素未蒙面的人，发现手机忘带，结果刚好巧遇；犯了错误准备挨罚，结果刚好领导紧急开会；四处找不到你，结果刚好在关键时刻遇见。”说着说着，他的泪水无声流下，也打开了青歌因魂魄丢失暂时无暇顾及的泪腺。
路上车水马龙，再这样躺下去估计会招来勤奋的交警。严锦挣扎几次还是没从地上爬起。青歌赶紧上前扶他，不料被他狠狠甩开：“我对天发誓，有时候我真的讨厌你，讨厌到想要再也不见你。你为什么总是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你觉得这样很过瘾是吧？”他的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淌过脸颊滑到他的脖颈上，他的领口上和干燥的水泥地上。
透过这泪水，青歌仿佛看到一束微光左扭右扭地挤进她略微开出一点缝隙的心门。透过这道光，她看到了自己的虚伪造作。她把自己面前的每一条路都强行标记上“此路不通”，然后把自己圈囿在狭小的空间里，谢绝别人的问候和介入，准备伺机与这个世界说再见。
而真正诀别的机会有很多，她一次又一次地找各种理由为自己寻出口，既不敢死，又不好好活，把生活弄成一个活脱脱的地狱，不仅折磨自己，还去折磨别人。
青歌走上前，轻轻抱住严锦。突然发现有一个人正在为她忧心，因为她的自我折磨而丢了尊严，失了体面，青歌那冰封了千年的心脏一下子进入夏季，化作一汪细水从眼角缓缓流出。
第二天，严锦与卫结串通好，暗暗给青歌请了假。起床铃还没响，严锦就等候在了卫结家的客厅里。他把青歌邀出来，他说青歌悲观得太不像话，这样下去，还是只能走进死胡同。
他把她带到海边。初夏的阳光明净、温柔，照在人身上抛出好看的或动或静的靓影，照在海面上，随着微波扩散，打造出海天一色的壮观与辽阔。沙滩上，补充维生素的男女；嬉戏打闹、其乐融融的一家子；你追我赶......
诺站书城 |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