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可怜又聪明。事隔多年，沈冬三还是第一次听到卢莉莉对自己的评价，却一点都不意外。当年的那个骄傲的富家女，正是因为心怀仁慈，才让她一步一步地抢走了本属于她的东西的吧。她拥有全世界的时候，以为可以分她一点怜悯。而她却利用这一点怜悯，摧毁了她整个世界。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当年的卢莉莉远走他乡的时候，是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拿回属于她的全部呢？
沈冬三坐在车子里，阴影遮挡住了她大部分脸颊。周锦时专心开着车，不时看她一眼。空气有些静，似乎大家突然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车子开过一半的路，周锦时才幽幽开口：“哎，你怎么不说话？”
沈冬三一声冷笑：“我以为你让我上车，是有话对我说。”
周锦时扑地一声笑了，花枝乱颤，“我刚才有点紧张。哎，我跟你说，自从上了小学，我就再也没有紧张过。真的，你的两个黑眼珠子一盯着我看，我话都说不利索了。”
沈冬三往后靠住了座椅。路灯从车窗上不断滑过。“你表妹……卢莉莉，为什么从国外回来？”
“嗨，”周锦时显得特别无奈，“就看今晚这架势，你也该知道我们很久没见了。不过我跟她爸爸有生意上往来。他们家可就她这个独女，她不回来，那么大家业，将来交给谁？”
也对。这没什么解释不通的地方。可是她依然觉得怪怪的。
周锦时开始念叨：“小时候我跟她在一起玩过，印象特别深的是有一次，我跟她去游乐园。那个时候坐过山车多洋气啊，海盗船，摩天轮。我兴奋得跟什么似的。她始终就很文静，只肯坐旋转木马，别的死活都不玩。那个时候门票多贵啊，好几百，就去坐了一天木马，那干嘛还去游乐园啊，在家爬爬树不就得了。”
沈冬三还是很配合地咧了咧嘴，却笑不出来。游乐园？在她的记忆力，就只有野孩子的疯玩，破铜烂铁，墙角跟和小树林，以及爸爸醉酒之后的凶残。她很小就学会了戴一把美工刀在身上，遇到危险时，就捏在手里给自己壮胆。
当年她从未跟这一类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人有分毫的纠葛。她是个没有太多未来的人，天天心惊胆战。
她承认，她不喜欢那些说不清楚也无从回忆的过去。如果能给她一点余地，她恨不得撕碎那些所谓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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