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幽冥”与易敬想象的截然不同。
单就观感而言,这里比现世更像个活人的世界。
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他们正站在一条长街,前后目力所及之处,一溜都是各样摊贩。首饰铺的手艺人坐在门前,使劲叮当着敲打金银的锤子,摆在店门口蹭生意的油条摊子上各样小食炸得冒烟,四处尽是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
唯一奇怪的是——
“……这些人穿的都是什么?”易敬喃喃地说道,“哎狗子,我们这是在……”
虞牧轻声说:“千年以前。”
人群忽然骚乱了起来,唧唧喳喳地往哪里跑的都有。一名老妇絮叨着什么跌跌撞撞地经过,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虞牧随手搀了一把,一小颗亮闪闪的珠子从她袖子里滚落。
来不及叫住她,也来不及捡起来,小小珠子就被鸟兽般的人群踢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哎哎哎哎哎?”易敬被人流裹挟着,好像置身八月十八钱江大潮,惊呼道,“虞牧!——啊!那里有东西!”
虞牧奋力挤了两下,靠近了些,使劲伸长手臂才抓住易敬,然后立刻往边上一拽。
两人贴在一根门柱后的死角内,心有余悸地看着源源不断的人群从身前涌过。
虞牧提高声音,几乎是喊出来:“你看见什么了?”
“灵车。”易敬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掸着刚才被不知谁的脏手碰过的袖口。
他怕虞牧没听见,换了更大的嗓门又喊了一遍:“灵车!上头有人举着招魂幡捶胸足的那种!”
又过了许久,人流才渐渐稀疏。易敬长出一口气,问:“狗子,出个殡而已,他们为什么要跑啊?”
“如果我没猜错……那位大能……”虞牧忽然一指,“在那!”
易敬循着那方向看去——正对着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麻衣的小孩,跟在送葬的队伍里,不知是什么身份。
易敬想了想,认为不太可能,于是稍稍扩大了范围,锁定了一个可能的目标:“祭司?”
虞牧摇摇头:“我没指偏。跟上吧。”
高台上的司祭举着长长的白幡,白幡们呆滞地晃动,后头跟着长长一队麻衣如雪的行尸走肉,倒像是另一条更长更悲哀的招魂幡。
方才的热闹好像都是虚像。
“我们要到哪里去?”易敬说道。好像是小学时候上课偷偷说话一样小心翼翼。
“郊外,陵墓。”
两人远远地缀在队伍最末,看不清晰,却能听见这些人似乎越走哭得越伤心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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