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大学时靠两件事情创收：一是写稿；二是带家教。
那时候为生活忧虑，比现在积极向上。
城墙西门与某大型超市之间那条路，是家长与家教老师的聚集地。路边全是找工作的大学生，大家或坐或站，面前的地上都放一张从十六开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写着“家教”的字样。为防被风吹走，纸都用书本或小石头压着。
去超市买东西的家长从大学生组成的丛林中走过，看上谁，就会过来攀谈；或者直接领走，去给小孩子试讲。
我找到第一份家教工作前站了三天。不是没有家长问我，只是一有人来问，我左邻右舍的同学就包围上去，以家长为中心画了一个圆。他们都是圆上的点，而我刚好被画到圆圈的外面。
每当发生这样的事，我都会和隔壁的隔壁那个叫年新的男生对视一下，无奈一笑，继续看书。
年新和我有同样的待遇。他字写得好看，很多家长一看他的家教牌上的字就过来攀谈，但刚谈几句，都被那些颇具销售潜质的同学围得水泄不通。
因为同病相怜，我和年新聊得还算好，有时拿着那张十六开的家教牌收工时，还会相互嘲讽——
“你傻啊！家长对你有意向十八次，你被人抢生意十八次！”
“哼，说得好像你聪明似的！别以为我没数，家长对你有意向十九次，你生意被抢十九次！”
说完我们嘻嘻哈哈地笑着回学校去，省去晚饭，打一壶开水，各自回宿舍洗洗睡。
我们对自己这种性格都很发愁，对第二天能找到工作不抱任何希望。但挂在家教网上的简历无人问津，我们只好拿着十六开的家教牌，在西门的路边站着看书，美其名曰帮学校节省自习室。
其实我们心里都很着急，我们的钱袋马上就要山穷水尽，在路边站着，起码还有点儿赚钱的希望。
第三天的下午，有个颇有气质的阿姨找我攀谈，我的左邻右舍照旧呼啦一下围上来。我正想这回又完了，不想那阿姨被他们围着围着，却忽然伸着一只胳膊拨开他们，冲出重围，依旧和我聊。
左邻右舍又围上来了。阿姨急了，大着嗓门说：“怎么着？欺负谁啊？我就乐意和她聊，因为她长得比你们好看！”
左邻右舍愣了一下，嘴里嘀咕着什么，慢慢地散去了，个别女生还不忘拿白眼球剜我一眼。
我的脸憋得通红，心脏跳得咚咚咚，想笑又不敢。年新却笑得不行，虽然他的眼睛依旧瞄在摊开的书本上，整个人却笑得站都站不稳。
阿姨对我挤了下眼睛，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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