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阳与她相视一笑，不再多说。各自坐在马车的角落里，气氛虽然静谧，却不尴尬，孔阳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再仅仅是萍水相逢。
东山离楚腰阁甚远，马车一路摇摇晃晃了一个时辰，终于在马夫的勒马声中停了下来。
孔阳率先跳下马车，活动了酸痛的筋骨。
东山的风景不错，此时正是初夏，树木繁茂，满山的暴马丁香开的正盛，整座东山都沉浸在这片馥郁之中。
马车停在了山脚下，东山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算太矮，一般富贵人家懒得自己走路，都是乘了辇，由自己的下人抬上山。
孔阳仰着头，站在一棵暴马丁香树的阴影下，树叶影影绰绰的打在她脸上，一瞬间，她又想起了被劫持时的那个车夫，也不知他家娘子在家乡过得还好不好。
“殿下在想些什么？”未央袅袅婷婷的走到她身边，同她一起仰头，阳光正巧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打在她脸上，在眉心映了一个圆点。
“在想即便是亡命之徒，家中也是有妻小的。”
未央摇摇头，否定了孔阳的说法，“既然家有妻小，心中便是有牵挂，又何来亡命之说，想来，不过是时事所迫罢了。心中明明不愿意，却不得不去做。”
孔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点头，“还是未央姑娘想问题深远一些。也是，心中有牵挂，便不能称为亡命。”
“殿下觉得他们很可怜？很同情他们？”
孔阳点点头，又摇摇头，“各自有命。”
未央轻笑出声，“殿下信命？”突然，她不再做声，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逆着阳光往树外看去。
半晌，她低低的笑出声，“也对，殿下生在帝王之家，这般好的命数，合该是信命的。不甘信命的，恐怕也只有我们这种在市井里苦苦挣扎的人了。尤其是像我这种原来生活还算不错，一朝跌入红尘，却想着能有朝一日能从这泥沼之中爬出来的。殿下怕是不知道吧，像我们这种不甘寂寞的人，最不信命了。奴家以为，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踏实些。”
她静静的诉说着，语调从未起过波澜，闲话家常般告诉孔阳她其实并不信命，
孔阳站在她身边，并未感受到她那誓要爬出来的壮志雄心，只感受到了围绕在她们周围那淡淡的忧伤，不浓烈，却让人忽视不得。
人生于世，身不由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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