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长办公室出来，郑晨光没能幸免酒精对像他这样需要有个寄托的沉沦者的诱惑，一头扎进邓得余的酒馆喝了两碗酒，他有一种渴望将他对熊春霖那一句“我不会罢休的”狠话灼烧掉，混着烈酒一起咽进肚子里。
“没死的人将得到免费治疗！”熊春霖这句话多少使郑晨光感到一丝慰藉，使得田春的死在他心中不再那么一文不值，一种前所未有的骄傲充斥着内心并立即使他一向虚弱的身体鼓胀起来，喝进肚子里最后一口酒让他的味蕾受到一种芬芳与甜美的刺激，不再如以前苦涩。
微醉使得郑晨光慢悠悠的行走在潮湿闷热的阴天里，无论沿途认识与不认识的人与他照面打招呼，他一概笑脸相迎，偶尔摆手向路人示意他心中一种莫名的兴奋或酸楚，其实，连他自己也不能准确判断和表达自己是否高兴或悲伤，就这么不由自主的来到田春的墓地。
墓碑像面毫无光泽的镜子，庄严的立在死去的女人的墓穴面前，郑晨光鼻子一酸，发红的双眼扫视着杂草丛生的凌乱墓地，他对自己久久不来看望她生出愧疚与懊悔，田春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仍会顾惜自己头发的柔顺和脸庞的干净，一定不愿躺在乱糟糟的坟茔里，两行热泪借着酒劲涌了出来。
他一棵棵地清理着看上去明显突兀在坟头的枯枝乱草，这使他联想到她坐着或躺着恬静梳妆时女人的独有妩媚与妖娆，田春的美丽与柔情在那一瞬间表现得最为精致，他为此将整理的手势与力道都变得极其温和，生怕惊动长眠于此的心爱的人。
“生前你可从没这么服侍过我！”他听见田春柔声说到。
“现在我来服侍你了，你可好好歇着享受了。”
“能再轻一点么？”
“好的，我正为你去掉头顶的一片粘满尘土的枯叶。”郑晨光的动作更加轻盈，他尽量使田春能享受到如同她自己在梳妆时的恰到好处。
“真不相信男人的手除了干活，还能为女人打扮。”田春甜蜜地微笑着。
“可惜在你生前我没这么耐心过。”
“噢，扯着我头发了。”
“噢，对不起，我太粗笨太不小心了！”郑晨光意识到自己在拉去一棵盘绕在一丛绿意盎然的青草里的带刺的枯枝时过于使劲以致扯断了几片青草，而这丛油亮亮的青草正处于坟头。他立即将刚才躬身站立的姿势调整为轻轻跪贴在草丛的边缘，再极其小心的将枯枝从中拿出来。
“难为你了！”田春又笑了。
可她马上又愁容满面的说：“燕子好吗？”
“很好，她在县里上学哩，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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