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不可理喻。有许许多多人，不见面或只打照面，单靠幻想，就能够产生爱情。什么都不用真正发生，静等时间过了几千年，就可以成为绝唱，像李商隐和柳枝、但丁和庇亚翠丝。可类比的亲情？没有听说过。也许并不是没有人提，但心底里觉得厌恶，没有被吸收。世界上还有比“孔融让梨”、“割肉救母”更恶俗的故事吗?
我嘴角抽一抽，问他：“你怎么看血缘关系？”
他喝一大口豆浆，险得没呛住，忍着咳问：“你知道我主修基因工程方面？”
我点点头。
“说起来又是几条染色体的故事——虽然在我眼中，基因组图谱的美丽并不亚于风景山水画——纯科学领域里的一切都是美的，一旦科学跑到社会上大行其道，那非得把人们逼疯了不可……”
说实话，我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
好吧，我承认，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为什么原始人一过了蛮荒时代父女母子之间就要被称为乱伦？为什么绝大多数国家法律都不允许近亲结婚？”
听到这，我有点明白了。一旦具体化，人就容易明白事理。没错，我想起了俄狄浦斯和伊俄卡斯特，贾宝玉和林黛玉，以及高觉新和钱梅芬。
可这些关他什么事？我看着他，晨光照在他脸上，我突然被他的煞有介事打动——这个愣头青！他所追赶的，不过是美国反战反科学的潮流罢了。有那么个时期，美国的年轻人都在反尼克松，可究竟反对什么，没有人说得清。
世界上的年轻人都是一样的，哪里热闹哪里凑。
我一下子想起刚上小学时写理想，满屋子的小朋友都在纠结地思考‘我是当科学家呢还是工程师？’，没有人想去捡垃圾或是当清洁工。
还是很好的，我老了，至少有人没老。我很高兴那个人是我弟弟。
即使希元老了，还有家轩。
发表完演讲，希元回到生活中的第一句话是：“糟了，迟到了。”
我大笑不已：“你快走，我今天没有课。”
“天！”希元飞奔出去，脸上挂个被骗的表情。
希元走后，研究所找我有事，我留张字条，让他中午吃饭不用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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