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仇如是缩在某个并不宽厚的胸膛里，回忆起这天，那些刻在回忆的片段，还是忍不住为这段记忆取名叫作地狱，白声默的地狱。
她时常想，命运很顽劣，一旦被人预料，便会绕道而行，所以这天的白声默注定不被命运眷顾。
手术室那扇紧闭了三个多小时的门轻轻地从里打开，仇如是和白声默“腾”地从长椅站起身，眼前满脸倦容的医生眼角黯淡，慢腾腾摘下白色口罩，迎向两人切盼的眼神有些闪烁，落下致命的宣判：“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哗——”白声默心中绷紧的那根弦骤然断裂，绝地痛楚从心尖蔓延至全身，却悄无声息，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听到了心脏轰然缺失的那道口子，原来痛，来的轻盈无声，却足以致命。
悲欢起落人静默，白声默的名字在仇如是喉咙翻滚，哽咽，最后吐出口的，除了沉默再无其他，她定定站在他身后，看他仿若无助。
一时间，三人静默而立，无声无息，却各怀悲秋。
一阵滚轴擦过地面的咕噜声打断了他们，手术车从手术室推出，一段白布盖在上面，倏地刺疼双眼，白声默艰难的步履移至床前，颤颤掀开一角，白布下还是那张恬淡的面容，只是现在陷入了冗长的沉睡，再也不会睁开温婉的眸，含着柔和的弧度，宠溺地看他爱他。
潮湿从眼睑漫到眼眶，双眼雾气迷蒙，浅浅一眨，两行热润蓦地划下，白声默从白布下衔过白如芸已经开始僵硬的手，放进掌心，轻轻捏着，一如从前每一个伴在她床边的日子，良久过后，却未等到她如期而至覆在他头顶的手，未等到她宠溺的指腹划过他发丝，低眉浅笑道：“我们声默，已经长大了。”
眼角晦涩，才明白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她死了，那么所有的从前也死了。
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沿，有淡淡的豆蔻香袭来，很好闻，是属于仇如是的气息，他知道此刻她伴着自己，就在身后，安静地陪他一起宣泄悲怆。
医生大概第一次遇见哭得无声无息的家属，唇角嗫喏了几下，却想不出什么劝慰的话，只说了一句：“节哀顺变。”人死在他的手下，他没办法置身度外更没办法参与其中，最终叹了口气离开。
推着手术车的护士看过无数次生死别离，心已经无坚不摧，然而看着少年绝美的脸蛋凄怆地留着泪，眼底几道浅浅的泪痕，心也跟着一沉。
白如芸久病，几乎半瘫病床，生活不能自理自然需要护士相帮，她在怀仁住院三年，住院区的护士几乎都照看过她，加上她性子温和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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